去往拉合尔的路上

下山路上,向导请了一个背夫背包,警察请了一个背夫背枪,背夫请了一只小驴驼我的包,很快就到了起点的Tatoo Jail.
向导说路上塌方了,来接我们的吉普车困在塌方的另一侧,要等路通了才能过来。
爬南伽徒步线路前,担心后面的路况不确定,我跟向导说希望能将路线缩短成2天,向导说无法2天完成,最少需要3天。真走完了,就知道向导其实是骗人的。整条线路程约20km左右,1天来回足够,即便为了好好看看山,2天也很富裕了。向导或许是为了他开旅店的叔叔们撒了个谎。
这时候我开始怀疑起来,有可能向导并没有联系吉普车让提前上来,问向导能不能走到塌方处跟吉普车回合。向导说走过去要一个半小时,路边停着的吉普车说等20分钟塌方就可以通了,让我等着。
等了挺久,车还是没有出现。塌方好像通车了,之前等在路边的吉普都发动了起来,也有车过来了。我问向导能不能在这里请一辆吉普车下去,向导拒绝了。一个多小时之后,我受不了了,绝对走到塌方处。
我气鼓鼓地,几乎小跑着走,向导一边喊“You are really good walker!”一边追。滑稽的场面出现了,我背着包在前面快走,向导和他的两个背夫弟弟在后面追,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警察。
20分钟后就走到了塌方处,路边已有了一条通行的便道,我们的吉普车并没有出现。

警察想阻止我继续往前走,我跟他说向导是个骗子,他就假装听不懂。
下起小雨来。这两个人让他们的吉普停下来,问我们怎么了。在几个人七嘴八舌纠结了好久之后,他们说可以带我下山。

我给了向导费用,上了他们的吉普。车上已经很满了,我把手机塞进兜里拉上口袋,坐在后座的外边。双手死死地握住扶栏。车不停地在悬崖边转辗腾挪,我的头也在崖口不停地晃来晃去。能明显看到轮胎和路的边缘几乎都重合了,司机随便犹豫一秒,都有可能让全车人灰飞烟灭。
他们的英语都很棒,跟我说巴基斯坦也有坏人,说向导多收了我很多钱。说他们开车来的,但是当地人就是不准所有人开车上山。说他们的车有一辆坏了,打算开到Chilas去修,可以捎我过去。他们一直都很高兴,感觉说的每一句话都自带“哈哈哈”的后缀。
他们说:我们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哈哈哈?
我说:可以啊?
他们说:在中国表兄妹们可以结婚吗?我们是可以的哈哈哈。在车上你看见的这些人,我们都互相是表兄弟哦哈哈哈。我们俩都是娶的表妹呢,在结婚之前,我们都没有见过她们,但是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哦哈哈哈。
我说:在中国,表兄妹结婚是违法的。
他们互相说:她说在中国表兄妹结婚是违法的哈哈哈!

我问:为啥你们任何时候都看起来这么高兴?好像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影响你们。
他们说:我们就是这样的啊哈哈哈。不管发生什么,也要高高兴兴地啊哈哈哈。

一直到山脚,过了向导说的时间,也没碰到我之前定的那辆吉普车。到了山脚,正要走,那个司机出现了,跟带我下山的司机一起管我要车费。警察RICK也出现了,我要求去吉尔吉特警察局把这事说清楚,RICK说很远,我说我要打电话报警,RICK说没信号。表兄弟们告诉我说,警察是不会愿意去警察局的,去了他们就有麻烦了。他们帮我告诉RICK向导收了我多少钱,跟我说,可以让警察帮忙劝那两位司机,我只需要出单程车费,让两位司机去找向导要钱。警察看了我用手机录的向导数钱的录像,惊呆了,劝了一会两位司机。问题解决了,我坐上了表兄弟们的车。

要走还不行,上了大路,又跑来一个长得非常像第10世博士DOCTOR WHO)的警察,说外国人不能单独行动,需要有一名警察跟车,或者我得等着来一辆车拉走我和一个警察。表兄弟们的车已经坐不下了,小10纠结了一会,问“那你们要为她的安全负责?”表兄弟们说没问题,签了字,这才让我们走。

说到车,路上看见过的巴基斯坦的私家车基本都还是好车,大部分是比较老或者在国内没见过的型号,可能这边路太破了不得不开好车有关系。表兄弟们开的是一辆陆地巡洋舰和一辆帕杰罗MINI,帕杰罗MINI坏了,需要用电线连到陆巡的电瓶上才能点火。他们先用两根铁丝扭一下把车连在一起,着车点火,收电线,再拖着走。碰到个小坡,或者铁丝松开了,后车就熄火了。然后大伙下车修车,对喊开车。一个小时开了20公里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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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边的路也是KKH,路况却截然不同,非常的破。这边的卡车都打扮得胡里花哨的,不仅是涂装非常艳丽,连外饰都用了各种塑料的金属的装饰,远看很像移动的莫高窟(这个比喻应该是在一篇游记里看到的)。我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好好拍一拍,但没想到过了北部山区就没了。这辆虽然不够华丽,却是我拍得最清楚的一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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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温很高,修车工作是几乎10分钟一次。开陆巡的表哥说,他们打扮卡车,一是出于尊敬,二是出于艺术和美感,卡车打扮起来很贵的。他很赞赏我看见奇怪的东西就拍,以及遇到问题随时录像取证抗议的态度。
说着说着,堵车了。表哥派表弟去问问前面一辆大客车是不是去Chilas的,说他们车这状况,怕是会耽误我的行程。
表弟跑回来说,那车上是一群美国人包车的,不搭人。这时候小10又出现了,背着枪站在一辆警车的后面开走了,帅呆了。不一会儿警车又回来了,小10下车跟开车的表哥说,他们商量好了,让我去坐前面的大巴,那车里有个警察。
小10颜值实在是太高,我全程都忘了拍照。
上车之后又惊呆了,这车人居然都是刚从K2(乔戈里峰,8611m,三座知名8000米山峰之一。据说乔戈里是个很帅的名字,意思是高大雄伟,但是大家却喜欢以“喀喇昆仑山脉(K)第二座被考察的山峰”来叫它)上下来的,从Skardu坐了10小时多的大巴路过,终点是伊斯兰堡。也就是说,这一车人都是我的偶像呢!里头好几个中国人。
经过之前的事件,我又困又累又乏,上车先睡了。过了一会车把大家拉到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酒店吃晚饭,我很迷惘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,问了下中国大哥,他也很迷惘,说吃呗没事的。
吃完饭在院子里晃悠,司机来向我收车费,我这才放下心来。跟他说我要去伊斯兰堡,给了他车费。
也跟2个中国人聊了一会,他们看了看南伽的照片,更关心这座山的具体情况。我问妹纸:你是也去爬山了吗?怎么这么白!妹纸说:那是你没看见我出发前有多白。

路况很烂,坐车很痛苦。一开始我坐在一个夏尔巴左边,他不停地用手机看各种登顶的视频,我发现里头有罗静。后来我坐在一个欧美大叔的右边,他的女儿坐在后面,貌似也是来爬山的,看起来好有故事的样子。然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讪,大家一路也比较沉默,偶尔分享下零食。一路无话。

我也很向往爬雪山的啊。听过那么多讲座,看过那么多书,我觉得只要坚持不懈努力训练,掌握必须的技术要领,拥有适当的装备,有足够的资金和一些运气,攀登应该不算遥不可及。然而看到他们我却无话了,放佛这辆车只是跟以往去小五台包车中的任意一辆。或许还是因为我跟攀登雪山中间依然隔得太远。

路过一个边检站,登记护照,拍照。拍着拍着,停电了。工作人员跑到走廊去捣鼓发动机,又来电了。好不容易轮到我了,PIAJI又停电了,原来是一个人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电线。然后又是漫长地等待开机,等待软件启动……老巴们一如既往很淡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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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挨到了夜里。路边上厕所,差点一脚踩进了河里。在路边拍星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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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11点多,大巴不走了,说是前方有泥石流,不让夜间行车。
车里又闷又热,睡了一会,我受不了,走出车外。发现坐在发动机旁边的警察正在跟一个小伙子用手机看A片,那个小伙子昏昏欲睡毫无兴趣的样子,警察却看得津津有味,时不时捅捅小伙子,想跟他分享。小伙子貌似不是巴基斯坦人。

车外蚊子很多,有的人半躺在路边的石头墩护栏上睡觉,有的人爬上了车顶。晃了一阵子,我也爬上了车顶,行李上睡了好几个人,车头还有位置,我躺在一个人旁边,自拍完就睡着了。过了一会隔壁的哥们发现了我,赶紧就不睡走了。

lahore-12天亮了我都不舍得起,又凉快又透气啊。
被叫醒了依依不舍地回到车里,再出发。又回到有人烟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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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路边吃饭,店里太多苍蝇飞来飞去了,好多人都没吃。大家纷纷跑到路边买水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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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果看起来也都要坏了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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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候才想起来拍一下这辆坐了26个小时的大客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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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车上,恰好有在Hunza认识的拉合尔(Lahore)小兄弟打电话来,他告诉我伊斯兰堡每天都有好多趟到拉合尔的客车。出于对时间和路况的担忧,我决定到了伊斯兰堡后直接去车站,看能不能尽早赶去拉合尔。
车把大家拉到一个酒店,在这里,有的人要继续跟着大巴去印度攀登另一座雪山,有的人要转去别的酒店休息再回家,我坐上了酒店服务员给找的小面去汽车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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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汽车站正好六点多,去买票有些听不懂。一个等车的小伙子告诉我,这边的车票都是通过电话、网络预订的,目前六点半的票已经预订光了,只能买八点半的票,或者等看六点半的车有没有人预定了却没来。发呆了一会,小面司机跑过来说在叫你的号啦有人没来快去买!愣神间,就上车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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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辆大巴让我觉得瞬间穿越了几个世纪。冷气不再热,空气不再臭,隔壁坐着的人不是也都不再蓬头垢面。
还有美女发吃的喝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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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瓦尔品第(Rawalpindi)和伊斯兰堡(Islamabad)是双子城,相距非常近,一个是古城,一个是首都。在攻略里看,这两座隔着一条马路的城市贫富差距挺大的,伊斯兰堡有一些看起来挺高科技的现代建筑。可惜没有机会细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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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的夕阳,如果不是左下角的清真寺,它看起来跟我随手拍的任何一个夕阳没有啥区别。
手机信号终于稳定了,我似乎还沉浸在这几天中无法自拔。发个微博吧,值得说一说的事情太多了,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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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途客车停在了服务区。一下车几乎被热浪掀翻,前座的黑袍母女看起来相当地美貌。
夏季热是无法言说的情绪,没有腾挪难寝、豁然清凉和浑身黏糊,妄称夏天啊。
而后又再度发车,3小时后,终于到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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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已经彻底没电。我居然忘了查旅馆!车站门口打了个三轮摩托车,让司机带我去旅馆。
司机先带我去了一个貌似七天的地方,客满了。又带我去了一个巷子里的旅馆。
第二天起来瞎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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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边也有芒果冰沙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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懒得查攻略,一开始照片都是偷拍的。后来想起来自打下了登山队的客车之后,再也没有警察跟着和登记了,说明这些地区应该是安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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卖甘蔗水的两位小哥一直在偷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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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通都靠三轮摩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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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攻略里提到一个当地人都喜欢的自助餐饭馆,打了两次车才找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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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厅氛围很高雅,看装饰的照片,英国的戴安娜王妃来过。
食物种类不少,不太好意思拍照。一个看起来像是主管的大叔还问了问我是否需要帮忙,告诉我降旗仪式该怎么去,几点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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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会儿餐厅就客满了。餐厅里有演出,两个胖胖的鼓手一边敲鼓一边大声唱歌。
隔壁是一家人,几个妹子一直在抢薯条吃。
食物在我看来还挺棒的,终于不再是没完没了的豆豆和咖喱鸡了……最好接受的是炖羊蹄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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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门人看起来,还挺异域风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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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thoughts on “去往拉合尔的路上

  1. 小五

    一口气看完这么多
    真享受
    你觉得你离爬雪山有多么远
    我就觉得我离你有十个那么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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